戚时远在门外好一会了。两人的争执他听了大半。

听见开门的声音，他迅速隐于拐角的墙边。楚一茗又惊又气，加上厚实的地毯很好地遮盖了拐杖触地的声音。

压根没发现门外还有个人。

按照戚时远了解到的消息。

秦月晚被继母欺凌，被妹妹抢走了青梅竹马的男朋友。被父亲当作秦家往上爬的工具。一直以来都委曲求全地活着。什么时候跟楚一茗宋允旭有这么大的仇恨，跟穆笑初又有什么关系？

穆笑初是穆氏集团的千金，天资聪颖，深受宠爱。更是燕京有名的新锐设计师，被很多媒体称为“明珠”。这样一个惊才艳艳的年轻女孩，就在不久前发生意外，坠楼身亡。而穆氏集团的产业，大部分由宋允旭继承。

戚时远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，却还是想不明白，秦月晚跟穆家有什么交集，她怎么会跑到别人的婚礼上为死去的穆笑初出头？

秦月晚生病痊愈后性情大变，跟以前那个秦月晚绝对不是同一个人了。她到底是谁？

戚时远直接推门进去，秦月晚正盘腿坐在地上，手里好像拿着一只口红。床上铺着那件红色的礼服，见来人是他，也没有多惊讶。直接开口问戚时远：“戚时远，你想穿情侣装吗？”

仅仅过了半天，戚时远被噎了两次。

他想说，今天穿的还不够吗？

戚时远不说话，就默默站那看秦月晚到底在干什么。

裙子上有一道清晰的口红印，从胸前襟一直蜿蜒到腰部，血色的口红泥还粘在上面。

秦月晚往身后一捞，把椅子给戚时远拖过去，“站着累，坐着等我会儿吧。”

只见秦月晚直接把口红当颜料，食指中指作笔刷。在红裙子上大胆的涂抹。他有点惊讶地看着对方化腐朽为神奇，将粘上污迹的被破坏掉的红裙，变成更亮眼的存在。

“你不是学的现代文学吗？怎么还会这个？”戚时远问。她创作地正起劲，沉迷于自己的领域，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秦月晚，冷不丁地被质疑，一时无话。

秦月晚思考了一瞬，解释道：“文学课太枯燥了，我空闲的时候偶尔学学服装珠宝设计。会画一些简单的设计图。”

戚时远没说话，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。

“被你打断了，手都慢了。”秦月晚装作抱怨地蒙混过去，“快把你的也脱下来。”

戚时远没有动弹。秦月晚站起来，从包里掏出一只唇釉，也不管戚时远同意不同意，直接就着戚时远坐着的姿势，弯下腰凑近他用唇釉在西装外套上点了一下。

戚时远猛地往后一躲，“你干什么？”他声音里好像还带点受了惊吓的颤音似的，身经百战过来的，哪能因为一个女人靠近就害怕。只不过温玉在怀，太过突然罢了。

“是你不愿意脱的，现在又碰瓷。”秦月晚突然觉得这样的戚时远有点可爱，调笑道。

她这次作了预告，“那我开始了。”

她弯下腰，点一滴唇釉就用食指涂抹开，再将剩余的还没干的液体快速吹开，如此反复。又换过来口红继续涂抹。

从戚时远的角度，他能看见秦月晚发顶很小的发旋，随着秦月晚的动作，发间的香气一阵一阵地充盈他的鼻翼。不知道用了什么牌子的洗发露，有一股清新的奇异果香。

长而卷的睫毛被光投射，落下一小片阴影。眼皮朝下敛着的时候，安安静静的。鼻子小小的，却很挺，鼻尖有很小的一颗痣，给这张小小的脸增添了一点调皮的味道。嘴唇无意识地轻轻抿着，画到不够顺手的地方，下齿咬一下嘴唇又立刻松弹开。

“好了！”秦月晚抬起头来，眼睛里盛着碎星光，一副骄傲得意的样子。戚时远一时晃了神。

用餐时间已进行了大半，大部分人来回走动，婚宴不是纯粹的祝福场所，更多的人是借此机会跟别人搭上话，好促成个将来的合作。

秦月晚和戚时远出去的时候，看到的就是一片觥筹交错的场景。

他们像来时一样，并肩而立。

程家的小千金程灏菲直接过来问秦月晚衣服在哪家店买的。她也要和男朋友一起穿。

衣服还是那件衣服，只不过红酒渍和口红渍被秦月晚巧妙地处理过，她用红酒当背景，沿着那道口红泥往上画了大多盛开的玫瑰花，口红泥立体，口红晕染开又重叠，深浅不一的红在衣服上交织出栩栩如生的玫瑰，带着灵魂般盛开。

而戚时远的西装外套上，金丝线绣成的雨燕下方，也是一处处盛开的红色，只不过红色被处理成了喷溅的血，从盛开的玫瑰里溅出。

金色雨燕飞过浴血的暗色玫瑰花丛。

像硝烟弥漫的战场，一个人穿过腥风血雨，傲然挺立。

又美又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