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暗潮湿的地下室，墙皮斑驳脱落，被水浸泡得七零八落。墙角处生了几处暗绿的青苔，电扇呼呼吹着，似乎快要功率耗尽，像将死之人的苟延残喘。

没有窗，一盏暗黄的灯亮着。

瘦得皮包骨的女孩蹲坐在地上，背后展开一张深灰色的幕布，遮住了一眼就贫困至极的背景，维持着最后的体面……

面前的窃听窄窄的屏幕内，正播放着直播PK的画面。

即使是小小里的一隅，也能显示出对方主播的肤白貌美。

恰到好处的打光、不经意露出的精致背景、略显科技却符合潮流的面孔，礼物的特效纷飞，和江时月这头的惨淡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一场单方面的凌虐！

PK结束，对面主播笑眯眯地撩了一下薄如蝉翼的外衣，露出饱满的***，作为对观众的奖励，红唇轻启，吐露的却是冷冰冰的恶意：“水中月，我也就不为难你了，愿赌服输，夏天到了，就凉快一下吧。”

说着，就拿起了手边的矿泉水，暗示性地喝了一口。

江时月哪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，强露出一个微笑，点点头，拿了一瓶矿泉水，直直从头向下浇……

冰凉的水顺着头发流下，擦过消瘦面孔，滴落在单薄的吊带上……说实话，在炎热的夏天，这不算为难，但江时月的身体已经不如以往，在风声中轻颤着……

【都没有二两肉，没啥好看的】

【也算是有点姿色吧，就是太瘦了，没对面小玲千分之一】

【主播去隆个胸吧，看着怪磕碜的，没饭吃吗？】

……

数不清的恶意从寥寥几条弹幕里涌现，像那瓶矿泉水，狠狠地浇盖在江时月的身上。

但她的心里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，甚至有些感谢对面的女主播，多亏了她，自己右上角的观看人数终于破千，有人可怜有人猎奇给她刷了礼物，算算也够一天的饭钱了。

关闭直播，窃听电量耗尽。

江时月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眼睛，连打了几个喷嚏，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，她想自己可能又免不了一场感冒。

不过夏天应该好的快，不用出去买药，等它自己好就行了。

这样想着，江时月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，踢踢踏踏穿着拖鞋去一楼的公共浴室洗澡。

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好几年，从她被舒遇搞到在海市人人喊打后，就一直东躲**，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，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。

曾经江时月也想过，要不要攒钱离开海市，去到没有人的地方，重新开始。

可她一来只堪堪读完高中，二来孤身一人胸无大志，重新又能新到哪里去呢？

拿着手上仅剩的最后几百块，在郊区租了一间地下室，厕所改造的，胜在便宜，还能留几个钱吃点泡面，江时月做起了擦边主播。

来钱快，扭一扭，露一露，几十块钱就到手了。

没有公司，遭受排挤是常有的事，被人***贬低也是家常便饭，可这又有什么办法？

人嘛，活着就行。

洗完澡，江时月将额头抵在风扇上，任由散发着霉味的风吹***的头发，脸微微泛红，就着这个姿势，沉沉睡去。

梦里，她又回到了高中，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，看着舒遇和梁琪逐渐相爱的过程，而那时的江时月，看不懂人家两人的化学反应，莽撞、**、惹人讨厌，做着灰姑娘遇见王子的不切实际的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