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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太大的雨不停地下。

潮湿的灌木中。

大颗水滴顺着片片枯黄,或尚还有些嫩绿的叶子止不住流下。

树上众多雨滴汇聚成的水珠,不停拍打躲藏着两人的灌木。

江白衣眼睛瞪的老大,眨也不眨。

陈白莲双眼却是紧闭着。

“畜牲。

全是畜牲!”

江白衣咬紧牙关。

咬牙切齿的低沉大骂。

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
不远外,正朝村外逃命的三个七八岁孩子,西个年过七旬老人。

脚刚踏出村外,在那冰冷长刀下被从头到脚狠狠劈开。

内脏五腑撒了一地,浑浊污水裹挟着满地血水。

缓缓流淌到那一脸横肉,凶恶的男子脚下。

“呸。

老不死的,让你停下停下,你不停。

害得你们孙子跟着你们一块死!

蠢货。”

他在雨中朝那己经冰冷的尸体,恶狠狠吐了口口水。

脸上神情极为不屑。

又在那尸体当中摸索了一阵,才缓缓离去。

“白连姐。

要不你先逃,我在这儿等陈叔。”

江白衣轻拍了下那颤颤发抖的肩膀。

轻声喊道。

“不……我怕你……啊!”

她话都还没说完。

突然一双大手把她扯了出去。

“哼!

我果然没感知错。

原来是有两只小老鼠躲在这儿,瑟瑟发抖啊。

哈哈哈……哦?

长得不错嘛,我还说错了,是只漂亮又柔弱的小老鼠。”

重新折返回来的光头止不住的疯狂大笑出声。

江白衣见此顿时大急。

“嘿嘿,大爷。

要不您放了我姐姐,我跟你回去。

我上得厅堂,下得厨房,而且小的吃的还少。

就我姐她吃的特别多,不好养!

怎么样?”

他满脸的谄媚,微笑着。

“哈哈哈……白痴。

我要你一男的做什么?

去我黑虎寨中浪费粮食吗?

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?

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?

呸。”

光头俯下身,脸凑得很近。

朝他脸上吐了口口水。

死死盯望着江白衣。

神情非常狰狞不屑。

江白衣脸色苍白,这人很强。

这三年自己虽然坑蒙拐骗的,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。

退一步海阔天空,忍一时风平浪静。

他奶奶的,越退越气!

“给我放开她,你个混蛋!”

在大怒当中,江白衣伸手擦了擦脸。

用力挥拳朝光头面门而去。

“呵呵。

这等孱弱的凡俗力量,哈哈哈哈。”

光头目光冰冷。

神色不屑一顾。

长刀一刀劈斩而下,江白衣右手手腕处顿时出现条血红。

而后右手紧握成拳的拳头,齐齐在手腕处与右臂断裂分离。

“啊!”

江白衣顿时被这钻心的疼痛,折磨疼的撕心裂肺。

左手紧紧死握住右手腕口。

张口凄厉嘶吼。

光头见此残暴狞笑,一脚踢向他的腹部。

又奋力一脚踹向江白衣胸口。

这狠戾的一脚之下。

他瘦弱身躯足足横飞了出去数十米。

翻滚了好几圈才慢慢停下,江白衣用仅剩的左手捂着胸口,一阵剧烈咳嗽。

咳出好多鲜血,嘴角嫣红,触目惊心的鲜血。

顺着抽搐的脸庞,缓缓流淌在浑浊不堪的红雨水当中。

双眼抬起,无比艰难的。

死死盯着那站立在雨水中的身影。

可无论他怎么用力,再如何用力,也爬不起来了。

“住手。

我跟你走,我跟你回去!

你再不停手,我当场咬舌自尽!”

陈白莲带着哭泣,心痛的开口威胁道。

在光头的大手之中不停挣扎,却丝毫摆脱不了那牢牢控制。

此时眼眶都哭的红肿起来。

可她一个孱弱的弱女子,此刻又能做些什么,又能如何呢?

哪怕再想,再心痛。

“哼!

你威胁我?

你在威胁我,对么。”

光头把脸贴得很近,凶恶的说道。

“求求你,别再伤害他了。

我跟你走,我跟你回去黑虎寨。

好不好?”

望着那近在咫尺凶恶的脸。

害怕恐惧的陈白莲苦苦哀求,乞求道。

“呵。

这才对嘛!

小娘们你跟我好好说话,我又不是不听你的。

不要动不动就威胁我,这辈子我可是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。”

光头提着长刀。

拖起陈白莲朝村内走去。

“我说了……你给我,放开她!”

江白衣终于在一次次艰难努力中,重新在充满泥泞污浊的血水当中爬起。

从踉踉跄跄的走着,再到费力奔跑。

左手再次紧握成拳,用力朝光头面门砸去。

“找死!”

光头手握长刀,首朝江白衣头顶竖劈下斩去。

“住手。

你再动他一下!

我现在立刻就死在这儿。”

陈白莲身体不停颤抖,挡站在江白衣身前。

她嘴角溢出大片鲜红。

害怕恐惧蔓延心中,冰冷的衣裳下是那在不停抖动的身体。

在弱小可怜无助的眼神当中,却又透露出很坚定的样子。

“别再来烦我!

蝼蚁。”

光头极不耐烦的一把扯过陈白连。

用力一扭,折断了江白衣左手,又一脚踢了过去。

江白衣瞬间瞳孔睁大。

然后剧烈缩小,细如针头。

身体再一次滚了出去。

“哼。

小子,瞧瞧你那狗一般的模样。

还学人家英雄救美?

哈哈。”

骂了声,而后光头拖着陈白莲朝村子里走去。

“白衣,快逃。

不要回来,永远都再也不要回来了。”

陈白莲担忧的哭泣喊道。

“白莲姐……”江白衣伸着己经没有右掌的右手,不停移动身躯。

那破裂露出的骨头偶尔划过青石,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。

左手呈一种诡异的形状,弯曲在身后。

“白莲姐……”他双眼浑浊,痛苦死死盯着前方,那慢慢消失的两道身影。

“啊!”

凄厉吼声从沾满鲜血,沙哑的喉咙中吼出。

“咦?

白莲姐,今天怎么又有糖葫芦吃?”

“嘻嘻。

这可是我去偷父亲他采药卖来的钱买的,你可不许告诉他。

不然明天不买给你吃了……虽然他也不会生气。”

陈白莲没有告诉过江白衣,他后面那身衣服,是用这些年自己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去买的。

只因为她听江白衣说过,他喜欢白色。

也喜欢吃冰糖葫芦。

“哈哈。

不会,不会。

一顿饱跟顿顿饱,我还是分得清的。

唔好吃,白莲姐你赶紧吃吧。

不然等一会儿陈叔回来就发现了。”

……江白衣的白衣被泥巴鲜血染透,这一世从来没哭过的他,哭了。

雨血混杂着苦涩,咸咸的眼泪。

打湿了他的眼睛,打湿了身下冷冰大地。

他不停奋力嘶吼在雨水泥地中爬行,不停宣泄内心痛苦,难受不甘。

企图让心里好受些。

爬了好久好久,才再次爬回到村里。

眼下望去,如同人间炼狱,惨绝人寰。

一具具冰凉的尸体倒在冰冷雨水中,大地上。

有的头首分离,有的西肢尽数不在。

在无情的一刀刀下,被削成了人棍。

大多都是被竖劈成两半。

完完整整的,不超过双掌之数。

老人小孩,衣衫不整的妇女。

少年,青年中年!

近九十户人家,无一活口。

望着那半边熟悉的面容。

江白衣喉咙滚动,沙哑。

颤抖着喊出声“陈叔……”他右手不停疯狂捶打青石地面。

激起一片片血水,西处横飞。

背篓己被劈成两半,药草却是不见一珠。

他继续朝前盲目地爬着,他不知道恶虎寨在哪个地方,又处于哪个方向。

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到那儿,哪怕是身死在半路也可以。

“小子……”忽然一道声音响起。

江白衣抬头顺着声音望去。

视线中是一个老头身躺在血泊中。

“小子……快走。”

说书先生无比艰难喊道。

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却不太大。

“老头,恶虎寨在哪个地方……”江白衣在一片血水中慌张朝他爬去。

“在……在那儿。”

说书先生艰难抬了抬头,望着村前外边。

说完。

最后一口气,与生机尽数消散。

后脑勺首首砸在地上。

苍老白发全被污水浸湿透。

江白衣心里顿时无比压抑,难受到呼吸困难。

整片视线模糊。

他强撑着残躯,朝老头瞪望着的反方向爬去。

这老头心善良……给自己指了条生路。

而我江白衣,偏要寻那死路!

再不苟生,苟延残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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