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霜这具身子生的像母亲白素秋,皮肤白的赛雪,嘴唇却红的骇人,眉眼细细长长,眼尾微微一掀,便是一副狐媚子模样,早年间年纪小还不觉得,如今女大十八变,竟显出一丝祸国殃民的意味来。
可凌霜偏生是个对于表象不怎么在意的人,寻常时候木着脸不笑,就给人一种淡漠疏离,拒人千里的感觉,越发凸显出一种禁忌之美。
方天麒见过女人坏的,没见过坏的这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地,不由开口骂道:“老子到底是哪得罪你了?你要这么害老子?”
唔……也没多大仇,也就是全家上下四五口人命吧?凌霜暗暗的想。
嘴上却说:“我讨厌登徒子。”
没错,她正是想到方天麒牢里亲手掐死了陆凌霜这茬,脑子里冒出一股莫名的恨念,一时没忍住给了他一枪。
方天麒流了好多血几乎要昏过去,脑袋晕晕乎乎的想,自己往哪钻不好?非得钻进这脑子缺根筋的女人车厢里?
凌霜自然不知道方天麒心里想什么,若是知道他在心里骂自己脑子缺根筋,应该会直接不客气的给他胸口上来一枪。
车厢里三人僵持了片刻,便有一名穿着土电影军服士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。
那士官扫了一眼那个激动的脖子发红的小兵,又蹲下看了看被抵住太阳穴的方天麒,脸上露出一抹狞笑,抬手就给了方天麒一巴掌:“好小子,可算让我逮着了!说!是谁派你来的?我们马督军的东西都敢动,活的不耐烦了?”
方天麒见对方没有认出他的身份,心中顿时一松,朝那士官昂了昂下巴道:“老子就动了怎么着?有本事你打死我呀,打死了我,你这辈子别想要回那批***!”
那士官闻言大怒,对着方天麒就是一阵拳打脚踢:“东西在哪!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,要不然,我们有一百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!”
方天麒这个人属土匪的,是非观很差,看上什么就要抢到手,这些年为了武装自己的私军,做了不少缺德事,这种背地里抢人家军资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,闻言嗤笑一声道:“哦,是吗?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了!”
那士官见他骨头还挺硬,不怒反笑,黑色军靴在他身上踹了一脚,立时踹断两根肋骨,然后才吐了口浓痰朝一旁的士兵低喝一声道:“带走!”
“慢着!”方天麒被打的连连***,张开的牙口上都是血丝,声音却不见丝毫畏惧,只见他扫了凌霜一眼,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道:“这个女人是我的同伙,你们要带,连她也一起带走吧!”
凌霜闻言只觉浑身一震,恼怒的瞪了方天麒一眼道:“你胡说什么?你不要自己倒霉,胡乱拉人垫背,都是要死的人了,不能积点阴德吗?”
方天麒被她的话逗气的倒吸一口凉气,磨着后槽牙冷笑道:“真是无情的女人,翻脸就不认人。刚才咱们亲密的时候,你可不是这样的!怎么,现在事情败露了就想丢下我自己跑?”
那士官这才注意到车厢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女人,手电筒的强光打在凌霜脸上,过分美艳的面容就显露在了人前。
他是南边过来的,小家碧玉,温柔似水的女人见的多了,这般美艳大气却又不落俗尘的倒是头回见。眼底迅速浮起一丝惊艳的神色。
他眼珠子不怀好意的在凌霜身上扫了扫,瞥见她被扯的有些凌乱的发丝和掉了两颗扣子的领口,强忍下心动的意动,沉声道:“这个女人跟逃犯在同一节车厢,身份可疑,也一起带走!”
凌霜闻言恨恨的瞪了方天麒一眼,暗骂自己方才一时心软,竟没有直接打爆他的头,如今被这毒蛇反咬一口。
但事已至此,她也没什么办法,只能拿了自己的行李起身,佯装乖顺的跟着他们走出车厢。
原以为这一去凶多吉少,广州军政府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,必定不会善罢甘休,甚至有可能要给方天麒陪葬。
谁知一瘸一拐的方天麒穿过满是座椅的车厢之时却突然发难,手肘一曲,一下撞倒了押着他的两名士兵,夺了一把枪身子飞速向后一倒,砰砰就朝面前的士兵开了两枪,那两名士兵应声倒下。
那名士官暗骂一声不好,便见十几个人迅速从一旁的草垛里钻了出来,踢碎了车窗玻璃钻进了车厢里,扶起倒在地上方天麒迅速退到了车门边。
凌霜见此情形觉得机会难得,趁乱在那士官手背上咬了一口,躲进人群蹲在了座椅下面。
那抓住凌霜的士官疼的骂了句娘,但现场场面混乱,他无暇顾及她,带着手底下的士兵和那伙人交火起来。
车厢里两方交战,车上的乘客都和凌霜一样钻在车座底下不敢抬头,哭泣和尖叫声在车厢里不断回响。
后来的十几个人应该是方天麒的部下,枪法神准,训练有素,很快就把车厢里的士兵解决了大半。
“团座!接应的人就在车站外面,咱们走!”一个蒙面人扶住方天麒的身子,一脚踹开了火车的大门要将他带下去。
谁知那方天麒却忽然回转身来,饿狼一般的目光直勾勾的望向躲在座椅底下的凌霜,露出一个仿若恶魔般的微笑,幽幽然道:“等等,把那个女人也带上。”
蒙面人闻言微微一愣,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,还想着别人,但却不敢违拗方天麒的意思,举起***朝凌霜身后不断涌现的追兵开了几枪,在手下人的掩护下一把将凌霜拽了出来,连带着方天麒一起带下了车。
凌霜觉得自己留下来是没有活路的,那个军官抓不到方天麒,自己这个疑似同伙就只能自认倒霉,只有跟着方天麒逃走才有一线生机。
但方天麒伤成这样都是她一手造成,冤家路窄同样是没有活路,两下一愁,不知不觉就被塞进了一辆汽车里。